「认真生活,用力热爱。」
同人写手 / 跑团kp / 原创作者
多作品多CP / 热衷原著向 / 设定狂魔

【荼岩】欢迎回来。

* 原著向短篇,时间为动画主线时间约十年后。私设有

* 给二岩的生贺。感谢你,再一次拯救了屏幕外的我

* 复习了一下十七叽太太 @万火归一 的荼岩,感想如下:叽太太的日常向——像一笔笔平淡无奇的笔墨,合在一起却组成了一幅趣味十足、意味深远、悠然见南山的淡墨山水画;我的日常向——假狼毫沾白开水随便划拉两下,水干了之后只剩皱巴巴的纸……

     

“还没起飞吗?”

“没,又延误了”

     

回复完简短的信息,他把手机放到身旁无人的座位上,左手转了转右腕手链上的黑曜石珠子。脚边是和机场的金属长椅色泽相差无几的银色行李箱,里面塞了各类的“本地特产”——免税区的烟酒化妆品,几个打折奢饰品女士提包,挂着英文吊牌的儿童睡衣,街上一元店里稀奇古怪的宠物玩具。自己的行李反倒没有几件,反正只是回国一周就又得回来,大包小包也得到时候再收拾。

    

现在似乎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事情。他强迫自己忘掉一紧张就会拨弄手链的习惯,重新看向登机口的信息提示板。一片黑的电子屏幕上,鲜艳的红色航班号后面跟着一个同样鲜红的英文单词“Delayed”,预定登机时间是刚才英文广播所说的半小时以后。

    

在他周围零零散散坐着唉声叹气的同航班乘客,所有人都重复着看一会儿手机、再看一会儿登机信息显示板,又重新看回手机的动作循环。除了几个亚裔——确切地说,像是中国人的——小孩在周围不知疲倦地转来转去,大部分成年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困怠和疲倦。这也是难免的事,这班航班已经是第三次通知延时登机了。

     

“I thought we could get on that damn airplane thirty minutes ago…”

    

“Well, you know. I heard it was because the airport couldn’t get a right schedule. Those people…”

    

小孩的父母就坐在离他约莫三个座位之外,无奈的叹气声在静悄悄的等候区也显得像是噪音,钻入了他的耳朵。他们在谈论的是普通的事情,一人说以为30分钟前就可以登机,一人答听说是机场没办法安排好不同线路的时间。略微有些意外却又不那么意外的是,他们操着一口极其纯正流利的英文。应该是本地人。他想。

     

12号登机口附近坐着的人,大多数都长着国人的脸,穿着国人常穿的长长的羽绒服,用着中文系统的手机,对耳机麦克风讲着家乡话。在这个区域范围内能听见英语的情况并不太常见,因为从这里载客的是飞往中国的航班;在这个区域外则不常看见黄种人的脸,因为这里是白人居多的英文母语国家。

    

带着两个小孩的华裔夫妻应该是本地出生的二代移民,他们的两个孩子也在打闹途中偶尔叫着英文抱怨对方过于小气。对面坐着的深灰西装裤的中年男人,大约比自己还要大十岁到二十岁,紧锁着眉头一直划着手机屏幕,应该是坐商务舱回国出差,或出差完回国。男人右边缩在厚厚羽绒服和白色毛衣里的年轻女孩,深栗色毛线编织帽底下的头发发尾打着小卷,蓝色指甲像涂上了十面微缩的星空,紧紧并拢的双脚踩着一双厚实的羊毛靴,极大概率是考试结束赶着回家的留学生。

    

如此观察着胡思乱想好一会儿,不知对错地把乘客们的身份猜了个七七八八。他一转头被站在座位边靠得极近的满头花白的老婆婆吓了一跳,对方皱纹满面却精神矍铄,展现出的气质比实际年龄要小上不止十岁。

     

“小伙子,我问下,刚刚广播里说的是延机吗?”

   

他了然,肯定道:“是,还要等半个小时。您先找个位置坐着等会儿吧。”

   

银发老人说着谢谢,提着布包健步离去。在这里常撞见不会说英文的中国人,从中年到老年都有,通常都是随移民的子女一并过来的。上次他也在机场碰见一位陪读的阿姨,拉着他问了某免税店的洋酒有什么区别,他一边看酒瓶上的标识,一边解释了好半天。并非因为他极其热心肠,只是在这里虽然能看见国人在街上与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并行,但中国人总归是属于外地人和少数人的。对故乡的那么一丝情谊总会使人觉得不帮说不过去。

    

“故乡……啊。”

   

到底有多久没回去了呢。

   

上次回燕坪约了江小猪在烧烤店碰头,是多久前的事情来着……两年还是三年前吧。春节也已经差不多有四五年没在国内过过了,学校、公司放假都赶不上国内春节的。他在燕坪住的旧小区,小孩子们在黑暗中捏着火花四溢、滋滋作响的仙女棒在空中画糖人的时候,这里的主流应该是巧克力、蝴蝶结、两人的情人节电影和烛光晚餐。相同点是,无论是哪个,他都只是旁观者而不是参与者。

    

“安岩啊,年底了,THA这边叫全球的冒险者同志们都回来聚个会。你也来呗?”

     

他收到这条久违的信息时,说不上内心有什么感觉。离开THA后到外国读研,再留下来工作办移民。他已经习惯一个人做很多事情,和国内的联系也就仅止于文字交流和网络电话。连续不停地加班和必要的公司内社交聚会塞满了他的生活,他时常觉得是被日子推着向前走,而不是在过着自己的日子。

   

一年就又快这么过去了。白驹过隙,光阴如梭,人和世界都一起老了一岁。

      

“呃,那个啥,虽然他不让我说。我姑且还是跟你说一声,今年那谁也从法国过来。他那边任务结束了。多少年了,你俩都忙难得见一次面,真的”

     

我圣诞请到长假期了。我回来。

   

那一刻他几乎是没有做什么思考,就这样回复了过去。十分钟过后他有点后悔,二十分钟过后他又坦然了。

   

怕什么。他又不是老虎。难不成还要吃了我吗?

    

他想。大不了我准备一下,现场表演一场武松打虎。

     

就在他起身跃跃欲试要打几拳暖和一下身体的时候,登机的女性提示音从广播里远远地、空旷地传了过来。在他听起来,那就像是在说“Welcome home.”

     

      

我回来了。

     

他拖着不同大小共三个箱子,被人头攒动的人群挟持着走出行李提取厅的时候,眼神在举牌接机的旅行社、商务公司接待、焦虑的家长中搜索着,不一时就看到了吃力地踮着脚尖疯狂摇动“THA”指示牌的老朋友。

    

“嗨——”他放下手里的行李箱拉杆,兴奋招着的手就随着狠狠咽回喉咙里的招呼,这么僵在了半空中。万万没想到。万万没想到。接机的并不只有江小猪一个人。

    

旁边那个瘦高的身影真的太碍眼了。我不是为了见这种冷冰块一样没表情的脸和永远一身黑的穿衣品味回来的。他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后面一涌而出的留学生们各个越过了他的肩膀急急忙忙投入父母的怀抱中。

    

要不然,等到人群都走完吧。这样好像更艺术一些。这种相逢的场面。

    

但是对方并不会给他什么机会,碍眼的人见他不走,逆着人群流动的方向,绕过栏杆,大步流星地。健步如飞地。

   

朝着他走来。

    

神色淡漠得并不像是快要十年没见。就好像只是例行公事,执行协会安排给他的接机命令。

     

这还不如别来接的好。他这么想着的时候,男人把他刚刚为了招手松开的行李杆抓住,一手一个。都是最大看上去最重的两个箱子。“就这几个吗?”他问。

     

冷冷清清的语调,像扫着燕坪公园十月底飘下的几片落叶。见面第一句也是这种没味道的开水一样的例行公事。

    

“嗯。就这几个,多了我也拿不走。”

    

他回以相同的比白开水更没味道的句子。

     

男人拖着箱子往回走,吸引了周围几个人的目光。不管怎么说,他正脸、侧脸、后脑勺都透着一股玉树临风的气质,一手一个25公斤的大箱子还能健步如飞的走姿也相当气势磅礴,不难理解为什么其他人都盯着他看。

    

江小猪也盯着他的背影看,但好像并不意外。安岩拽过他问:“干啥呢这是?我已经不是THA的会员了,没给我安排车吧。我约的酒店的摆渡车还早啊。”

    

“你们俩……算咯,”江小猪投降般地把接下来要叨叨的话一键撤销,“他知道没给你安排车自己开车来的。他送你过去。”

   

“……所以他不是协会安排过来接机的?”安岩压了压自己的牛仔帽,眼神埋在帽子的阴影底下。那顶帽子款式很老了,皮纹也起了一层层,戴了不知道多少年。

     

“罗平瑞秋哪里喊得动他干这种苦活,专门找你的,”江小猪用手肘捅他,“去吧去吧。”

    

安岩拉着银色的小箱子跟在了他后面。两人一前一后,隔了四五块大瓷砖的距离。只有行李箱滑轮的声音在地面上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地作响。没有人说话,隔这么远也听不见。安岩扯着心里的玫瑰花瓣。

   

我很高兴能见他。我不高兴见着他。

    

我搭话。我不搭话。

    

扯着扯着,前面突然哧啦一声,把心里那支有着无限花瓣的红色玫瑰给手一抖吓掉了。前面那人用力一拉把两手的箱子都立了起来,人蹬着和季节完全不搭的黑漆漆的皮靴,像挺拔的松树在地上生根一样地站着。

   

安岩跟着停下来瞪他。干嘛?眼神这么说着。

   

“今天几号?”没头没脑的一句。

    

“9号,”安岩答,忍不住膈应对方,“你已经老得连日子都记不住了吗?箱子拖得动吗老爷爷,要不我自己来?”

   

“那你今天就是30岁了。生日快乐。”

     

安岩一时惊愕,不知除此之外该作何表情,对方则不打算看他的表情,转身自顾自往之前的方向走。安岩拉着手里的拉杆箱一路小跑,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直到并排而行,中间只隔了一大一小两个箱子。

    

“那个——谢谢。我不光是说你还记得我生日,谢谢你跑大老远来接我。”

   

“不客气。”

     

两杯白开水各倒一半,兑在一起还是一整杯白开水。不过是面子上一来一回的对话,谁也没有试图更进一步,问问对方的近况,或者转入什么更深层次的寒暄。箱子放进神荼的车的后备箱,俩人一个驾驶座一个副驾驶座,好像已经习惯了这样似的坐进悍马。负责开车的神荼却迟迟没有拧动发动汽车的钥匙。

     

“这悍马……好像不是之前那一辆啊。”安岩挠了挠脸,企图找出一个使气氛稍微不那么尴尬的话题。

   

“之前红的那辆在川西开山路的时候报废了。这辆最近才买的,我回来定居燕坪了。”

   

安岩嗓子眼里的心脏朝喉头一窜。“你说……你定居燕坪了?不回巴黎了?”他问。

   

“嗯。那边事都办完了,国籍也迁回来了。等了好几年。”神荼答。

    

这句话并没有看上去那样平白直叙索然无味。六年前他在燕坪的路灯底下支支吾吾地问“你留下来吗”的时候,神荼给了不容置疑的否定回答,说自己很快就回法国,短期内搬不了家。他那个时候意识到,“法国”才是神荼的家。而燕坪在他心里,只是一个长途流浪途中被迫歇脚的火车站。

    

如果这样的话,安岩觉得自己也没有非得留下来的必要。他没有深究过自己为什么这么想,甚至拒绝自己去细想——燕坪THA总部发来的留职邀请他也婉拒了。得把大学读完再想之后的事情,他原本是这么想的,结果学校给了他北美友校的保研,他没什么拒绝的理由就去了,顺理成章地留在了当地工作。在父母眼里这也是一切正常的最好选择,高薪职位,就是前几年起步打拼累了点。

      

后面慢慢就会好的。安岩琢磨着。后来确实,工作忙得一团乱的时候,他发现那个瘦高瘦高,像从来没好好吃饭的人的影子在他脑子里蹦出来的次数就少了。

   

他以为自己是已经忘记了。可谁知道此刻他就着微弱的街边路灯光,再次直视那双清透却深不及底的、将他灵魂都束缚住的灰眸,脑海中无数个墓道中、阳光下、睡梦里、身侧边的画面像塞满整个洗照片暗房的圆轴底片一样滚动播放的时候,他突然被一股外来的力量一拳打醒。

     

根本就没有忘。他那时的恍惚炫目,情窦初开,怯怯试探,最终被冰冷的话语击碎的幻想,他那时对自己过度妄想的嘲讽,和想要在零下五度夹着雪花的冷风中麻木地乱走、期望落雪有酒的滋味可以把自己灌醉的痴想,根本就不可能随着时间被淡忘。

     

因为有的记忆是可以刻在灵魂上的。哪怕只是一秒,哪怕只有一眼。

      

多少年以后,那同样的一幕仍然可以唤醒沉睡在他心中最角落的诉求。他低头像是叹息一般从口中吐出苦涩的话语,那苦味或许胜过他离家前晚开的那罐Pilsner啤酒,酒花苦香在厅堂缭绕一夜,也胜过冬天早晨隔着手套也能感觉到沸热的美式黑咖啡。

   

“我可能是疯了,神荼。我想吻你。”

    

距离他不到一臂远的人听到这句告白,没有挪动貌似不经意斜搭在方向盘上的手,双眼仍然笔直地正视挡风玻璃前方。未发动的越野车内气氛有些冰凉,安岩不知道是自己说的话使得一切都冷了下来,还是因为空气使他觉得太冷,所以他需要继续再说点什么能让自己暖和起来的话语。

    

“从六年前……你走的时候……就一直这么想了。哈哈,我大概那个时候开始就不太正常了吧,”他自嘲,但并没打算让这种冷持续下去,“不过没事,我也就说说而已,估计是人到中年就会自然开始感慨年轻时候的事,外加我又在飞机上喝了点酒有点晕——”

    

修长的手指捏住了他的下巴。神荼的体温总是比常人低,这点安岩还是记得的,但是他从来不记得他吐出冰冷话语的嘴唇也是冷冰冰的。不对,这和记忆毫无关系。他从来没有碰过他的嘴唇,所以这是第一次知道。

    

好冷。冷得好像刚才在冰川上贴过,在雪水里冻过。吮吸也好,舔咬也好,他几乎是本能地用尽各种办法,用自己的嘴唇和舌头将贴上来的两片细薄的冰变得更暖和一点,融化为春天降临时第一泓化冻的山泉。

    

他们的嘴唇短暂地分开了数秒,两人都因轻度缺氧而气喘吁吁。安岩唇齿间湿润的热气还呵在神荼的嘴唇上:“……怎么这么冷?”

   

“你没有喝酒。”

    

“文不对题。那你为什么一嘴烟味?你不抽烟的。”

    

“今天第一次。我站外面抽了一下午了。”

    

“这么冷的天你在外面抽了一下午?!”

    

“天还没黑的时候我就过来了。不知道见面怎么跟你说,”神荼摸了一下鼻子,“你不爱闻烟味我就不抽了。”

    

“……神荼大爷我真佩服你。不知道是你更傻还是我更傻。”安岩又凑近了一点,两个人鼻尖摩挲着鼻尖,呼吸的热度更明确地交织。

   

“我早说过你是二货,所以你更傻。躲我躲了这么多年,还是躲不掉。”

     

“你这是胜利者宣言吗?我告诉你我可从来没因为你抽烟喝酒睡不着。一次都没有。”

    

算了,神荼想。两个奔四的老男人就别互揭伤疤了。还有什么异国分居、工作调换的事,可以明天开始再考虑。

     

“——欢迎回来,安岩。”

    

现在只需按着眼前傻瓜的脑袋接着亲就是。

      

-----END-----

写在后面:

希望各位吃粮开心!

预想中会把一些快入土的荼岩文老坑给填了,以后也会时不时写一下他俩吧。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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