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一脸基血

* 新番《阿鲁斯的巨兽》paro+部分自设魔改，没看过原作不影响阅读

* 咕哒设定为男性，腐向注意。言峰绮礼（拉斯普京）→奇雷（Kirei），藤丸立香→利兹卡（Ritsuka）

 

戴兜帽的男人推开酒馆陈旧的木门，店内的服务生女仆小姐立刻喜气洋洋地说着「欢迎光临！」并迎了上去。

 

「诶？这位先生，穿着很少见的服饰呢，纯白的长袍……您不是战斗人员吧？」她从托盘里飒爽地取下一只盛水的木杯，推到就坐的客人面前。

 

奇雷摘下外袍的兜帽，扫视一眼大厅。到哪里的酒馆都一样——这里是冒险者和战斗佣兵的聚集地。他们大多是热情、奔放、粗鲁且大胆的投机者，浑浑噩噩、随心所欲地度日，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生活，从来不会思考明天会怎样。与他们身上劣质的皮革和厚重的铠甲相比，他那身轻飘飘的布袍确实显得太格格不入了些。

 

「是的，我不是冒险者。也许您未曾听说，我来自守护民的村落……」当服务生表情显著地转为困惑，他略去刚才的话语，岔开了话题，「啊，没事。我只是位修行中的旅行者，没有什么与巨兽战斗的经验。」

 

女仆小姐表情了然。「这么说就明白了，先生。您原来也不是商人呢。那在这边陲小镇可要小心了，我们离石墙的距离非常近，时常会有巨兽来袭的警报。您如果没有防身手段最好别靠近战场，别为了看热闹丢了小命。——啊对了，您要吃点什么？」

 

漂亮的服务生小姐递上菜单，奇雷随意点了些粗面包、风干肉和果子酒，在招待的女仆离开后重新变回角落里的孤单一人。他端起水杯，咕咚、咕咚地饮水。马不停蹄赶路半日之后获得的半杯清水，极大地缓和了长途旅行中的疲惫。

 

奇雷是「守护民」的后裔。在这片大陆上，这个族群古老到被历史淡忘，普通的人们早已不记得他们的存在。奇雷的胸前也同别的族人一样，挂着一条有紫色吊坠的玻璃项链。如果不是衣物掩盖，可以看到它在白日里也清晰可见的淡淡紫色荧光。

 

这是「神赐予人类奇迹」的证明。这条项链中的秘密，使得这片大陆上的人类生存并繁荣至今。

 

——从遥远的古老历史开始，世界上出现了「巨兽」。那是依靠人类渺小绵薄的力量，绝对不可战胜的超然存在。为了抵抗那些数十米、甚至上百米体长的庞然巨物，先民们倾尽全力，在生存之地的外侧修建了一道牢不可破的石墙。这道人工屏障，成为了人类抵御巨兽灾难的最终与唯一的防线。

 

巨兽对人类满怀恶意，尽管并不捕食，却从未停止对人类的猎杀。人类对巨兽充满敬畏，既恐惧、躲避巨兽的侵袭，又利用从巨兽身上获得的稀有矿石和资源，建造了更为繁华的城邦。这样相互影响共生的循环，正是人与自然的关系本身。

 

在巨兽的猎杀行动中，最负盛名的并非佣兵和冒险家，而是一种叫做「巫卫」的特殊能力者。巫卫是天生的武斗大师，就连能一刀砍下狮子脑袋的巨剑佣兵，也要忌惮独自行动的巫卫几分。另外，他们还掌握着一种怪物般使人惊惧的能力——

 

粗茶淡饭的午餐呈上，奇雷细细咀嚼着发酵时间过少，坚硬到难以入口的面包。酒馆的大门突然被无礼地一脚踢开，像是军队传令兵的男性大声咆哮着：「是巨兽——！巨兽来了！！快点抄家伙，城门要顶不住了！！」

 

刚才还快活饮酒的战士们慌张地抓着武器起身，奇雷听到一连串打翻餐盘和桌椅的混乱声音。一个佣兵骂道：「怎么会这么快？！可恶，你这不是刚刚才来通知吗，守门的混账希伦是不是又喝醉睡着了？！」

 

「别问了！动作再慢点，我们都得死在这里！——是『赤目的巨兽』！！」

 

奇雷安静地聆听着。冒险者们全都倒抽一口冷气，人群中传来一阵意外的骚动。「赤目的巨兽，就、就是那个吗？眼睛突然变红，像着了魔一样发狂，完全丧失理性、自毁暴走的怪物……！」

 

「别开玩笑了——！」刚才那位骂守卫的佣兵对着传令员怒目圆睁，「如果是赤目的巨兽，就算去了也是寻死！上次东边靠河的城镇，不到半小时就被赤目的象型巨兽推倒了城墙，洪水泛滥，守城的家伙没有一个活下来！格伊特那个天真的傻子也死在那次袭击里了，这么快你就已经忘了吗！」

 

「我没忘，我怎么可能忘啊……但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这个城市早就没有巫卫，没有巫卫了！只有巫卫那样比巨兽还可怕的怪物，才能杀死赤目的巨兽！」

 

 

人群咒骂着、推搡着离开了酒馆，悲壮的赴死喧嚣抛下了奇雷一人。……不，当他放下酒杯时，他的视线不自觉地再次飘向旁边的餐桌。同样是角落的位置，静静坐着另一位戴着兜帽遮掩面容的食客。从他外袍下质朴的上装和裤子，以及旁边木椅上尚且崭新的织布背包判断，应该是一位新人冒险者。

 

奇雷在进入酒馆的第一瞬间就注意到了这个身影。像根本不在乎即将到来的灭顶之灾，他不紧不慢地出声：「你不跟其他人一起去和巨兽战斗吗？这应该是一个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

 

作为对奇雷问询的回应，那人摘下了风衣外套的帽兜。奇雷有些惊讶地发现他比想象中更年轻一些。黑发的少年，淡蓝色的眼眸透出超越年龄的清澈与宁静。

 

他应该……还没有成年吧？「我是『清廉的奇雷』，从远方而来，正在为寻找一个人而旅行。你的名字是？」

 

少年没有犹疑或忸怩，回答道：「『手无寸铁的利兹卡』。正如我的名字，我和你一样无法战斗。」

 

奇雷心中并未责备少年的偷听，反而确信了自己的猜想。在这片大陆的文化当中，只有获得被人肯定的成就或举行结婚典礼，才能被称为成年人，拥有成年人的称号。「手无寸铁」显然是给小孩起的小名，透出惋惜之余还有一丝不满的气息。

 

「是吗。我并不认为你无法战斗，你只是缺乏经验，却已是正式踏上旅途的冒险者了。」

 

「我没有武器。」少年回答。

 

「……呵呵。手无寸铁的少年，你不需要武器。」

 

奇雷不知想到了什么，一种扭曲的情绪浮上他的面容，将他的微笑拧得稍有些瘆人。现在的他可称不上是印象中守护民该有的，亲和沉稳的模样。像是要确认什么，他的目光笔直地刺穿少年的皮囊，如同一注炽热的光辉射入那具灵魂的深处。

 

「你即是武器。」

 

奇雷断言。少年陷入沉默，随后离开原位，坐到了奇雷的对面。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利兹卡问。

 

「我可以辨别巫卫，自然也可以辨别你。你是『神巫』，而且是没有巫卫的神巫……你的搭档在何处？」

 

少年摇摇头。「我一直都是一个人。」

 

是吗，看来是没有遇到合适的对象啊……巫卫是神巫的「容器」，没有巫卫，神巫是无法施展能力的。打个比方，这就像流动的清水必须要用水杯才能盛起。少年是相当强力的神巫，灵魂的容量深不可测，假如能转换为战力，现如今面临的巨兽威胁恐怕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解决——正当奇雷陷入思考，他的思绪被少年突然的呼唤声打断了。

 

他有些迟疑地问：「奇雷，你……不是巫卫吗？」

 

这个问题让奇雷的思维凝滞了一秒。随后，他的语气仍然毫无变化：「我并不是巫卫，手无寸铁的少年。我是守护民的后裔，神巫与巫卫的引导者。你所感觉到的巫卫之力，恐怕来自我身上的这颗果实。」

 

他抬起手指，从领口下翻出那条散发着紫色光芒的项链。末端的玻璃球中装有一颗奇异的紫色球状果实，那道光芒正是来源于此。

 

「巫卫果实……」少年喃喃地说道，「我听说被选中的候选者在吃下它后就会成为巫卫，原本以为只是传说，没想到是真的。」过了一会儿，他又用力摇摇头，「不对，奇雷。虽然巫卫果实具有一定的力量，可我感觉到的巫卫的气息不是它。神巫具有感应自己巫卫的能力，我知道这不是传说。那道气息是自你身上而来。」

 

奇雷的视野有一瞬间变得恍惚。守护民是神巫与巫卫降生的缔造者、是奇迹的见证者，他从出生起就被教导自身的使命，此身必须为了引领救世之人而奉献。为此他苦读文献、严苛修行，不断用知识和见识丰富自己的内心，并保持清廉的品性，不曾有一刻放松对自己的要求。

 

他不能享受欢愉，因为有重任在身。不能顺从偏离行为之轨的心意，因为必须完成找到巫卫候选者的职责。

 

……然而那些都只是似是而非，一捅即破的借口。真正的事实是，他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的精神存在一块缺失的空洞，这绝不是以精神丰满见长的守护民应有的。它自他降生并具有自我意识起就如影随形，仿佛黏着在他心脏底部一个永远也无法填补的深孔，将他如饥似渴汲入灵魂的一切都遗漏得干干净净。

 

「我认为果实选择了你——这是神巫的直觉。如果你相信我，就吃下它，奇雷。」

 

决定性的一言，是利兹卡说出的。他毫无顾忌地说出心中所想，坚定地相信这是正确的选择。

 

奇雷的心中没有任何确信，用常识考虑，他甚至不应该相信一个认识不过十分钟的陌生人。可是他知道，自己已经做出了回答。这或许是一种来自于命运的不可抗力，或许是少年的眼神与言语都充满强烈的煽动性，或许，他原本就在内心深处渴望着血液疯狂上涌的感觉——

 

如果他不是巫卫，吃下这颗果实等同于服毒自尽。奇雷打开玻璃瓶，仰头将果实吞下，冷静得甚至没有感到一丝恐惧。

 

少年静静地注视着他。几乎在那同时，他感觉到巫卫果实融入体内，全身一瞬充满了无尽的力量，血液随着某个在体内喧嚣的声音沸腾咆哮。他的确得到了「神」的力量，而那些力量正急于寻找一个正确的爆发点。在获得了巫卫身份的一瞬间，他本能地明白了自己应当怎么做。

 

「你感觉到变化了？接下来，我们应该——」利兹卡微微倾身向前，在他来得及把「契约」两个字说出口之前，奇雷先于他一步，扶住他的右肩，在他的前额中心落下一个亲密的吻。一道璀璨如流星的光芒闪烁在两人相接之处，利兹卡感到额心除了奇雷嘴唇的温度之外，还像被烈日灼伤一般微微发热。

 

契约成立。这意味着两人现在是正式的伙伴与战斗搭档。同时，若非双方同时强烈地想要将其撕毁，这份契约将伴随他们，直至其中一人进入坟墓。

 

利兹卡被奇雷突然的主动给震惊住了，一时半会竟然张口结舌，不知该说些什么。纯白衣袍的旅行者起身，走出几步后发现利兹卡仍然愣愣地坐在桌前，用他那循循善诱的引导者的话语说道。

 

「你的巫卫现在要去讨伐赤目的巨兽。利兹卡，你不跟上吗？」

 

 

两人急速奔向战场。没有时间说多余的话，也毋需多余的言语。神巫与巫卫的联结是一种缔结在灵魂上的远古契约，咏唱词像是溶解在奇雷的血脉中流淌一般，抵达了他的舌尖。

 

『从远方而来的万物创造者啊

将吾等身与魂奉献于汝

——结合（アンスロビンシア）！』

 

随着诵咏祷唱的词汇析出，利兹卡肉体上的变化逐渐显形。他正在变身为一种类似于宝石或光芒的透明物质，身上的服饰如同沸腾的水银般溶解消散，全身覆盖了一层绿松石般透着星芒的流体光辉。

 

皮肤与头发，颜色正在消退，变为一片雪白。当他再次睁开双眼，那双眼睛已不再清澈碧蓝，而是转变成为一种世上原本不存在，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透明深邃之色，仿佛眼神后连接的灵魂通往浩瀚宇宙之外。

 

利兹卡的形象已不再是一位新人冒险者，而是向未知的奥秘奉献己身的祭祀神官。他漂浮在奇雷的精神世界，破碎为无数晶莹的光球和碎片。与此同时，奇雷的身体也如同龟裂的大地，破散开一个无形的十字裂谷。

 

那些似乎具有自我意识的精神粒子争先恐后地填入奇雷身体的裂缝，他的头发与双瞳不再漆黑，而是燃烧如白金色的烈焰。力量沿着身体的筋脉不断涌出，当奇雷再次睁开眼睛，眼前的利兹卡已经消失不见。

 

他能明确感觉到二人合二为一，利兹卡此时就在他的身体里存在着。随着力量流入的，还有神巫旺盛的生命力。又或者说，那是利兹卡的意识与意义……

 

是的，他向自己餍足地喟叹道，他在等待的就是这个。

 

奇雷嘴角浮现出阴暗的笑容。他从来只是一个空杯，一个虚无的容器。现今进入他的躯干、将他的裂隙和胸中空洞填满的，正是他期盼已久的生存意义。狂热的兴奋让奇雷的步伐变得更快，他迫不及待想要尝试现在的自己所具备的能力，仿佛相比较巨兽，他更期盼自己成为更胜一筹的人类灾难。

 

 

后来的事情结束得十分简单利落。如同奇雷那精确的估计，拥有容器的利兹卡所引出的力量，用来解决赤目的巨兽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让所有人都惊掉下巴的一幕反而来源于奇雷，人们从未见过一个巫卫不使用武器。奇雷继承了守护民的坚韧与锤炼出钢筋铁骨的战斗方式，他用几枚飞刃钉住巨兽的脚趾，徒手击碎了巨兽的后腿关节，让那头蛮牛般的巨兽失去平衡摔靠在岩壁上，掀起漫天的尘埃。

 

「它的弱点在哪里？」奇雷跳回城墙边缘的碎石堆上。

 

心中的声音响起：「眼睛。只要破坏红眼，它就会失去暴走能量的来源。」

 

得到利兹卡指点的奇雷，顺着巨兽的蹄足跃上它的肩膀，右手凝结成拳。围观的战士们只看到一道灿如明星的光芒轰碎巨兽的双眼，在巨兽的头颅上开凿出一道完全穿透的钻孔后，劈开了连日阴沉的天空。

 

伴随死亡的哀鸣，狂暴的赤目巨兽在重现的阳光中轰然倒地。四周的城墙上爆发出人群的欢呼声，奇雷落在巨兽尸首的头颅之上，几乎要遮掩不住地大笑起来。

 

这时，判断任务结束的利兹卡解除了结合状态，从奇雷的身体里分离、脱出。神官的服饰消失，他又变回了那个平凡普通的少年冒险者。利兹卡拉拉衣服的领子，想道，自己的巫卫可真是个奇怪到……有些让人担心的家伙。

 

失去内容物的感觉让奇雷颇为可惜。他看着远处逐渐跑来的兴奋的佣兵们，对利兹卡说：「从今天起，你应该向他们报上属于自己的新名字。你已经是合格的成年人了。」

 

利兹卡正想着奇雷的事，吓了一跳般往旁边退半步，脸上飞速浮现一抹可疑的红晕。「什、什么？虽然我知道其他神巫和巫卫常常是恋人或夫妇的关系，可是我……我们还没有到那种程度！」

 

奇雷用不解的神色看着他。「你似乎产生了误解，我是在说，今天你与我合力击杀了赤目巨兽的事。这可是大功一件，你拯救了城邦，足以被冠名为受人认可的成年人了。『手无寸铁』这个称呼也赶快换掉比较合适。」

 

啊……是那个意思啊！利兹卡不知为何松了口气。他转而高兴地说道：「那很好啊，我也早就想要成年了！你会给我起个名字吗？是什么名字？」

 

奇雷将双手背在身后，微微低头看着眼前的黑发少年。那双澄澈无垢的眼睛拥抱着灿烂的希望，正期待着与他共度的未来。

 

像是圣人那般，亦像是救世主那般。神巫的力量是用自己的灵魂乃至寿命换来的。每一次与巫卫相结合，都面临透支自身生命的危险。尽管如此，利兹卡不会退缩，而奇雷就算知道自己将会消耗他的性命，也只是打算无动于衷地见证至最后。

 

你将为世人而生，为我而死。一阵灵光闪过他的脑海，就在那时，他脱口而出。

 

「你会改变这个世界，少年。你的名字——就叫『引领罪人的利兹卡』吧。」

 

「……是，奇雷。」

 

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利兹卡毫无保留地朝他展露微笑，靠近他身边，与他并肩而立。看着已经近在眼前的人群，他朝他们愉快地挥手，用只有奇雷听得见的声音说道：

 

「那么就和我一起战斗，一同活下去。我会一直指引你前进的方向——到死为止。」

 

-----END-----

写在后面：

"所以，你们结婚的事情谈得怎么样了？"

利兹卡：（慌张）按照我故乡村庄的规定，至少也要共住两个月以上才可以……！别那么心急啊，会……迟早会，那个，结为夫、夫——夫妇……的！（闷头盖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