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一脸基血

* 给国产手游《元气偶像季》公众号的投稿，大约是个同人冷坑。原著向短篇，原创角色第一人称视角

* 无cp单人向，含杜月、任姗姗两位游戏角色

   

         

所谓“偶像”是什么呢。

    

偶像不应该是用来制造利润的工具，不应该是虚荣和金钱的载体，不应该是遥遥居于荧幕之中、高高立在舞台之上，叫人只是羡艳，只是嫉妒，而后自叹不如的虚妄化身。

   

它应该是真正的光芒。

    

      

儿时起我便知道自己不是擅长交际的人。初入小学，通过观察明白最佳生存之道是拉帮结派，在班里做某个小集团的附羽。仰头看看几个受老师百般恩宠的优等生，就能明白埋头苦读于结交朋友并无太大用处，顶多只是作业被交到办公室前会在更多几张桌子上漂泊流连过。

    

受欢迎的总是开朗健谈、爱讲超龄笑话的这位，或是替人打抱不平、惹得年级内皆知的那位。不如说在这样的环境中，我深知自己内向阴郁的性格不适合靠人际关系出类拔萃。管他成绩好坏，我只埋头读书。在家中低头乖顺，老师眼里亦成了不吵不噪、平凡无奇，少我一个也不见得会出什么大事的学生。

      

就这样也不错吧，不惹麻烦，麻烦自然不会找上我，人生似浮萍般惬意地同水波飘向下一个码头。

    

    

初中毕业后，我随改变工作的父母举家迁居北方。天津这个城市我并不熟悉，只知道靠北接近首都，有好吃的包子。我那时最喜欢的漫画家似乎出身于此，所以对于脑海中想象的街头与他偶遇有些跃跃欲试。

     

父母问我新家如何。我看看敞亮的房子点点头说这儿挺好，心里想着，况且我对南方的故乡也本无留念。

     

听说他们为了我能在外地读书费了不少心思。这些事情在我那些年纪是不该问的，我依旧只读我的书。班内划分派别的事情在北方的高中也没变，我算是半个插班生，地方话不会讲，更像是没有族群的一匹外来野狼在别人的领地交界线上，来回逃窜。

     

正在我托着脑袋开始想念原来浮萍似的简单日子时，我注意到教室左前方和我离得最远的角落里又坐着同一个女生。

     

饭点已经到了，教室里的人都走了个精光，只有她还蜷在课桌上闭目养神。

    

不，准确地说她完全睡熟了，一动也不动。

    

我来这一个多月，班里的人没怎么认全，脸熟的学生里倒有她一个。名字是好记的两个字，大约姓杜，别的不甚清楚。她是个过目难忘的人，外貌出众，眉清目秀，举手投足间有一股十六七岁的少年人少见的优雅气质。

     

但她不怎么爱笑，也极少和人交谈。这样的人多半朋友稀少，大约和我一辈子不会有交集。这样想着，我整理完抽屉就悄声离开了教室。

     

后来几天我无意从邻座课间的闲言碎语中听说她是一个小提琴艺术生，偶尔会因为音乐补习或者比赛缺席课程。我顺势往教室对角线上她的座位一看，果然又趴在课桌上，邻座啧了啧道：“有钱人家就是了不起，交钱上课睡觉，反正不怕高考。”

     

“嘘，别让旁边人听见了。艺术生特长加分吧。”隔壁另外一个人小声接茬道。

     

这言论使我有点不舒服，但两个人很快说到了最近娱乐圈热炒的话题，不再谈论她。我拿出下堂课要用的教材和笔记思忖着，真的是因为瞧不起普通课程才总是课上睡觉的吗？

     

后来接连几天她的位置上都空空如也。周五下午的清洁值日轮到我最后拖地，正当我要收拾工具的时候，门边突然传来皮鞋哒哒地响，我抬头往声音来的后门一看，正是缺席多日的她倚在门框上轻轻喘气，明显是一路小跑过来的。

     

“呃，杜月……已经放学有一阵了，你有什么事吗？”我忽然庆幸自己这几天从邻座那里记下了她的名字。

     

她迅速调整好呼吸，看过一眼教室里已经拖得锃亮的地面，对着我淡淡地说：“麻烦你看看，放在抽屉最右侧的手包有没有我的身份证。”

     

我犹豫了一下，道：“你的东西我翻着不方便吧。你可以进来，我再拖一遍也没事。”

     

“我相信你。”她摇了摇头，“不增加你的工作量。”

    

我按照指示从她的抽屉里找出身份证，又顺手捎带上了放在她桌面上的教辅资料，一并转交给她。

     

杜月迷惑地取过我手里厚厚的一叠东西，明白了之后对我轻微颔首。“谢谢你，我会复习的。”正转身要走时又说，“也谢谢你那天随手关了教室门。你是第一个这么做的人。”

     

我惊愕地看着她微笑离开，回想了好久才想起除了她我最后离开教室那天，我为了不打扰她睡觉小心地合上了教室后门。没想到这么一件小事她竟然记得，不由得让这个从来没有存在感的我有些感动。

     

再后来，她依旧常常不见踪影，回校上课时依然因为熬夜练习睡眠不足，时常累倒，我不记得我们还有更多的接触。我单方面关注起杜月参与的活动来，有时她是合唱团演出的指挥，有时在绘画社团的作品展上能看到她的名字。

     

最意外地是，她竟然参与了学校高年级组织的美式辩论赛。平日里那样沉默寡言的人居然可以在辩论赛场上与人唇枪舌战，字句掷地有声，爆发出惊人的气势。究竟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到的？

     

我仍旧记得毕业演出那晚，她身穿侧线开衩到膝盖上方的宝蓝色鱼尾晚礼服，高雅淡紫色的蝴蝶结头花轻匍匐在她耳斜后侧。丁香色薄纱垂肩，双耳坠天蓝流苏，黑丝长筒袜小心服帖地包裹着她露出的腿和足，脚下踩着的靛紫色交叉绑带高跟将她本就姣好的身形衬得更加高挑成熟。像是独独怒放在舞台中央的紫色杜鹃花，在低垂的夜幕和“梵婀玲”婉转悠扬的曲奏中喷薄着诱人前去探访的深沉魅力。

    

从她的音乐中传来的低声絮语，华丽得使人无法忘记。

    

我想起了她在辩论赛决赛上所说的话。决赛的议题是“年轻人应不应该追星和崇拜偶像”，她在赛后感言中如此说道。

    

“偶像不一定是最最耀眼的明星。那些和其他人一样平凡地努力而逐渐变得更加优秀、使人憧憬的人，就存在于你我之中。”

     

毕业之后，我听人说她去了北京非常著名的艺术院校，这使我极其庆幸自己没有荒废高中岁月在随波逐流上。努力去北京是我那时最首要的梦想，实现了这个目标使我辗转彻夜难眠，仿佛拿到初次品尝的棉花糖舔吃了第一口，满嘴绵甜味的孩童。

     

我以为自己决不会热爱明星更不会关注娱乐八卦，但我意识到“偶像”这个概念的含义远远超乎我的想象。

      

      

在大学我就读于新闻与传播系，经过好几轮辛苦面试终于进入了学校的校报记者团队。当时非常兴奋，见识过杜月那样的艺术天才之后对采访各种各样履历的人、开发自己的能力极限有近乎狂热的热情。

    

同期的学生有不少在忙着庆祝高考之后重获自由，业余的、专业的兴趣团体如雨后春笋般在高校里兴起。和我同室的室友兼修了音乐课程，连带我也多了不少打听业内消息的渠道。由此我在大二下半学期听说了一个隔壁学校新兴的歌手组合，我在看到他们的现场照片后当机立断，向校报社团版的编辑申请了对他们的采访。

     

“理由呢？”

     

我说：“我想见见这位女歌手。我能保证，采访她一定能写出好稿子。”

      

周六最后一场演出全部结束后，我冲从舞台上走下来的表演者挥了挥手。她短发上粉紫玫瑰发饰的飘带随着小巧步伐撩起的微风摇曳着，束在右肩和脚腕的紫色花饰轻轻颤动，淡紫色洋装蓬裙的白底前摆稍掩大腿，使得刚刚过膝的白色长筒袜衬出腿部裸露皮肤的白皙可人。从正面看进去，蓬裙内侧的衣料上镶缀着闪耀的银蓝色群星，这样令人惊叹的细节使我不禁想起杜月的鱼尾裙上那些简约又庄重的欧式古典花纹。

     

“我叫任姗姗，很高兴认识你。”她走过来笑吟吟地伸出戴着漂亮的白色过肘长手套的手，示意要和我相握。

     

决定采访任姗姗完全是出于我的直觉。她与杜月相似，但又不像她那样一开始便使人难以接近。我连忙报上自己的姓名，讲明来意，并且抽出衬衫胸前口袋里的笔和速记本对她进行提问。

     

任姗姗的语气如同莺啼婉转般悦耳轻柔，从她面对记者的从容态度能看出她已然初步具备了艺人应有的亲和力和冷静应变的能力。在谈到如何认识组合中的每位组员时，她能微笑点点头，一一说出每位成员在她印象之中的优点；在说到组合刚刚起步的经历时，那些困难仿佛摆在了我面前一般从她的描述中徐徐铺开。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这算是我的一个私人问题吧。”谈话的过程十分愉快，我已经收笔打算结束这场采访，“您觉得您定义中的‘偶像’是什么样的？我曾有个认识的人，她的观点非常有趣。她说，通过平凡地努力而逐渐变得优秀的人都足以被称为偶像。您也是这样觉得的吗？”

     

任姗姗因为连续唱了两个多小时的歌又马不停蹄地接受我的采访，一直在说话间隙不停地饮水润喉。这时她突然放下纸杯，神情严肃，使我不得不挺直了腰板认真倾听起来。“你朋友的看法的确是有趣的，但我并不能完全认同。”她说，“并不是只要努力、只要优秀，就足以成为偶像。”

    

我讶异地看着她，一时间有些不能接受她的说法。

     

“没有一个偶像是平凡地努力着的。他们在挑战自己这一点上付出的努力要超出常人一倍甚至数倍，才能称得上是合格的偶像。变得优秀仅仅是一个片面的说法，光有优秀的能力是远远不够成为人们眼中的梦想的。”任姗姗的眼睛里充满坚定的色彩，“偶像的本质是成为光芒。”

    

结束采访之后我回到宿舍，久久不能平静地思考着任姗姗的话。她的观点与杜月曾说的话表面上看上去完全相反，其实殊途同归，传达了同样的信念。我在速记本上迅速地写下了自己的思考，此后这种信念也一直激励着我，让我在改变自己的重要选择上推了自己一把。我的大学课程从此辅修了管理学，展望着从不敢逾越围栏去尝试的娱乐商务的职业前景。

    

速记本用完了一本又一本，那段思考感言却从未离开过每一个记事本的首页，我下笔再一次摘抄道：

    

所谓“偶像”——

    

不拘泥于形式、不受限于地位，偶像因为受到人们的尊敬与崇拜而成为偶像。不论他们的名字是否如雷贯耳，要成为偶像都必定经过坚持朝自我理想前进的道路。正因为优秀，所以使人喜爱；正因为从未停止努力，所以有着促使人上进的奇妙能力。

     

你的偶像，应当是面临挫折时给予你乘风破浪的勇气、流泪时使你咬紧牙关克服悲伤的存在，是努力时让你无比向往的远方，是能分享给他人的喜悦和温暖。

      

它应当是你逐月追星所向的，心中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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